“足球是一项简单的运动，22个人追着球跑90分钟，最后德国人总能赢，如果他们能小组出线的话。”

这样扎心的评语，显然来自当年的金句制造机莱因克尔。

诚然，4比2逆转，至少让德国队不至于像4年前那样输到一无所有。然而，连续两届世界杯被挡在16强门外，4届世界杯得主真到了有人必须离开、必须重塑战术体系的时刻？

机会，是自己浪费的

2006年世界杯夺冠后，四星意大利连续在2010年和2014年世界杯小组赛出局，这让大赛逢意不胜的德国，多少有些莫名的快意。

可当相似的剧情，发生在自己身上时，“小丑竟是我自己”的错愕感，足够让弗里克和弟子们五味杂陈。

面对同样背水一战的哥斯达黎加，德国队的开局不可谓不优秀：当前2场形同梦游的格纳布里都能前插头球首开纪录时，一场大胜似乎只在眼前。

然而，面对几乎攻不过半场的对手，德国队却着实有些心慈手软，迟迟未能补上致命的几刀，反倒被对手抓住机会连下两城反超。

4年前，面对金英权和孙兴慜破门、全队呆立在远处的悲情时刻，似乎又要重现。关键时刻，哈弗茨的梅开二度，避免了德国队踏入同一条河流。

但颇为讽刺的是，本场德国队发挥优秀的球员，全是在弗里克战术体系下无所适从的那些人。

但更扎心的时刻随即而来，前2战仅得1分的日耳曼战车，出线必须仰人鼻息，而显然不愿和上届亚军克罗地亚对垒的西班牙，选择了一条更容易的路——留给德国队的只有：再进至少5球。

毫无疑问，这是压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尤其对于吐饼成性的德国队。

本场德国队完成高达32次射门，进了4球，这已是最近3场比赛德国队射门效率最高的一次……

前2场比赛，弗里克的球队完成了37次射门，仅次于法国队的44次，但德国队只取得了2个进球；而作为对比，卫冕冠军打进6球取得6分，提前锁定出线。

“如果面对日本和哥斯达黎加级别的球队，你都这么容易让对手得分，那就没必要为出局感到惊讶的。”赛后，德国队名宿马特乌斯的复盘话虽难听，却格外实在。

而弗里克的看法，也和前队友基本一致：“失望是巨大的。我不能责怪西班牙，这是我们自己的错，我们本应迅速将比赛转向自己的方向。我们本来有足够的机会，特别是对日本那场，还有对西班牙快结束时。”

有人选择离开，有人选择战斗

“我曾经和球迷们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时刻，每场比赛中，我都努力把心留在球场上。”赛后谢场时，向德国球迷比出告别手势的穆勒，似乎已经暗示了自己的决定。

从手握10个世界杯进球的国家英雄，到被勒夫认定妨碍球队前进的老顽固，再到重返国家队连战欧洲杯和世界杯吃瘪，岁月在托马斯·穆勒身上留下的痕迹，着实太过突兀。

前两次世界杯之旅，穆勒收获了10球和6次助攻，但最近4年的两届，两项数据全部挂零。

同样准备激流勇退的，还有国家队领队比埃尔霍夫。这位实权极大的18年元老，也对眼下的局面格外悲观：“我还没有问自己是否会辞职，但这样的问题迟早要来，在连续三届糟糕的大赛之后，我没有理由反驳，必须接受。”

尽管以诺伊尔为首，为数仅存的见证了德国队辉煌时代的老臣，都表示将和国家队共进退，只要有需要就必然留队，然而在屡战屡败面前，所谓的经验和斗志，恐怕都会被持续的低迷所冲垮。

从欧国联开始，就被媒体持续集火的基米希，已经感受到了四年前托尼·克罗斯的满心冰凉：“这是我生涯最黑暗的一天，我担心我就此陷入了黑洞，我有一种悲观的感受，德国队的所有失败，都与我个人有关，我们现在要回家了，我却一点都帮不了球队。”

比起4年前勒夫那支千夫所指的国家队，弗里克的球队至少还多拿了1分，“进步”虽然微不足道，但好歹不那么让人绝望。何况，这支多位前国脚口中的“最差德国”，还有他们的最佳球员穆夏拉。

“我想进球，更想赢。”拜仁小将朴素的愿望，在收官战得到了满足。

在这场荣誉之战中，穆夏拉拿出了令人信服的演出，全场12次过人，创下了该项统计诞生以来U20球员的世界杯纪录。前2个比赛日，他还完成了36次铲球，12次夺回球权，战斗意志着实令人敬佩。

可惜，德国队只有一个穆夏拉，却要送走一群有着和穆夏拉相似成长履历的宿将。出局当夜就飞离伤心地的德国队，未来注定要经历更多的分别。

最大问题还是主帅？

“即便从小组赛出局，我也不会辞职。”与哥斯达黎加的赛前发布会上，一向严肃的弗里克难得地说了句俏皮话。

然而，当比赛结果不幸一语成谶时，宁折不弯的铁帅，回顾自己夸下的海口，也着实双颊火辣。

“我们会迅速解决这个问题，现在很难在比赛结束后马上回答，因为我们被淘汰了。”再度面对辞职质疑，弗里克的口气，已经松动了许多。

毫无疑问，3场小组赛，球迷们看到的是一个对球队毫无掌控力、任由战车“出轨”的弗里克。

面对哥斯达黎加，只有多进球一条路的德国队，仍然没有沿用上轮最后时刻的效率组合。尽管菲尔克鲁格在上一场比赛中表现出色，却依然被安排在替补席上，还搞出了一个基米希打右后卫的先发阵容，连后者都已经对自己的本行格外生疏。

此后的比赛进程，无异于自行打脸。当听到西班牙领先的消息后，弗里克又匆匆换上菲尔克鲁格加强攻势，但此后的换人又是乱弹琴：换上哈弗茨可以理解，但和国家队完全没有默契可言的格策，却令全队进攻节奏都就此乱了套。

换下真正意义的前场指挥官穆勒，则有些提前认命的意味……

锋线瞎折腾，防线则是怎么排列组合，都是一盘臭棋。对哥斯达黎加一役之后，施魏因斯泰格更是批评“整个防守端就像一块工地”，球队没有办法使得对手远离球门，几乎每次进攻都能给德国制造威胁。

继续给弗里克机会？

战术上的失误倒在其次，球队日常管理上，弗里克也似乎没了章法。

无论是首战之后主帅和老将们点名批评球员，还是收官战前被曝球队内讧，这支德国队都和“团结”不沾边。

而槽点满满的捂嘴，更足见这支球队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足球本身。

考虑到下届欧洲杯在自家门前举办，已经三届大赛无所作为的德国队，显然禁不起再一次的失败。但问题也摆在足协面前，弗里克是那个能带领德国队成功的人吗？

激进的一方，已经开始为弗里克下课造势。整个世界杯年的12场比赛只赢下了4场，与勒夫时代相比，球队并没有显著的提高，图赫尔可以成为弗里克的接班人。

而另一种观点则是主流意见，作为未来国家队最合适的主帅，克洛普要到2026年才和利物浦约满，除非提前下课，否则目前德国队没有更好的主帅。

图赫尔虽然不错，但还是太年轻也太极端，用一名“俱乐部教练”担任国家队教练是不合适的。相比之下，弗里克善于与球员和俱乐部沟通，他才是率领德国队走出目前低谷的最合适人选。

果断求变，还是继续凑合？留给失败者思考的时间，已经不多了。

（仰卧撑/杨健）

首发澎湃新闻